圖/陳狐狸

花崗山運動場邊栽種許多巴基魯(麵包樹),巴基魯果肉柔甜,但皮極粗糲。這天掉了一顆果實下來,裂開露出柔軟的果肉,一隻松鼠歡快地奔過來,埋首大嚼好不快活。正在遠處長凳上午睡的三花貓也被驚動了,牠躡手躡足接近,猛的一撲,松鼠已經在口裡掙扎了。貓咪其實不餓,附近柑仔店豢養得牠肥肥胖胖的,狩獵純粹是本能,還有樂趣。既然不餓,美味的獵物該獻給誰呢?牠叼著松鼠,輕快地朝柑仔店奔去,打算放在老闆娘房門口給她一個驚喜。可惜還沒到門口,大黑狗興奮地撲過來,受驚的貓咪一不留神,松鼠下地就跑。好在黑狗手腳快,一張嘴又將松鼠叼起,搖著尾巴去向老闆娘邀功。正在煮飯的老闆娘被聲響分神,低頭看見狗嘴裡的松鼠,伸手敲了黑狗一下,狗不放,只好直接掰開狗嘴。松鼠兩番虎口餘生,跑得顛顛倒倒,總算是撿回一命。這一折騰,鍋裡的炒蜆仔沒收好汁,九層塔也老了。好在門口五六個人不知已經喝掉幾手啤酒,菜上桌沒一會兒還是盤底朝天,醉言醉語稱讚老闆娘手藝了得。柑仔店另外兩隻狗已經在桌旁守候半天,雖然只得到幾隻有點殘肉的雞爪,還是開開心心到一旁大快朵頤。

     柑仔店賣些啤酒保力達B,還有醬油米酒等急著下鍋的東西。在量販店跟超市夾擊之下,柑仔店僅維持一個基本的生意,靠的是老顧客博感情。好在老闆娘個性也恬淡,含貽弄貓狗,開店反而像業餘了。店裡三隻狗是老闆娘的心肝寶貝,心腸好的她還收養了九隻貓,要不是鄰近馬路讓幾隻貓枉死輪下,現在應該破兩位數了。花崗國中的學生喜歡來買綠豆糕大豬公等古早味零食,順便玩玩貓狗。有個男孩來買飲料,他哥哥正好是桌邊酒客之一,硬拉他喝了碗湯才走。這場聚會直到九十點才散場。

     我是為了買罐國農鮮乳調保力達B而來柑仔店的,桌面杯盤狼藉,櫃台不見人影。隔壁鄰居說老闆娘散步去啦!拿了兩罐鮮乳,越過沒有路燈的操場到另一側去,草葉帶著露珠擦得腳踝癢癢的,蟋蟀跟紡織娘叫得夏夜都沁涼起來了,我在體育館前面找到老闆娘,應該說是先被她的狗找到,黑狗吃了我兩次乾燥牛肋條後,現在看到我都熱情如火。我付了錢,跟老闆娘散步閒聊一段才晃回家。

     其實這個特殊調酒也是那邊原住民酒客告訴我的,沒想到一喝上癮還治了我冬天手腳發冷的毛病,現在睡前都喝上一小杯。在陽台瞄了一眼,老闆娘喚貓回來正拉鐵門,嘩啦啦關門聲響過後,鄰近幾乎就只剩下蟲鳴。我用一個厚實的陶杯裝酒,家裡窗戶全開,不用冷氣就很涼快,微醺,今晚可好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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