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本來拿了獎金想幫家裡貓咪買個頂天貓樹,不過量過以後家裡擺不下,還是又換成罐頭把他們養得肥嘟嘟的了】

凝望的姿勢已經成為他恆常的背影。
看著潮湧潮落,偶而,他會回想起幾段甜蜜的戀情,可是更讓他難忘的,是那段不經意,卻默契十足的友誼。
作為一個世代居住在花蓮的住民,他的血統和這裡其他住民一樣,混合了土著的熱情和外來的機敏,不過任何血統,在花蓮的山與海浸潤之下,都多了一份沈穩的篤定。而這裡的生活也的確愜意,夜裡總是清醒著的他,喜歡在海岸路上閒晃,黑暗中,連潮聲也顯得安靜﹔或者跑遠一點,到溝仔尾,吃點宵夜,感受一下花蓮少有的都市夜生活。也許就是這樣,都市與海交融出的迷人情致,讓他的父母、祖父母,即使在生活困苦的年代,也從未想過要離開花蓮。
到了清晨,嗜食海鮮的他,總不忘趕到海邊,幾個漁夫會善體人意的幫他留下一份,吃飽了,他就回去找個涼快地方,就著海景打個盹。去的頻率高了,他和其中一個漁夫混熟,漁夫總會在殺魚的時候多切一些魚腹的肉給他,然後在散市的時候一起走一段路。漁夫跟他聊過海上生活的辛苦:天還沒亮就得起來、長期拉網讓他的手生滿了厚繭、沿岸的魚越來越少、生活越來越不好過了…,可是每次抱怨了這許多之後,漁夫總會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說:「明明知道這樣,也不知道為什麼,就是捨不得離開花蓮,我在海上的時間比陸上還多,有時在家睡覺,床太安穩,我還會睡不著呢!」這個時候他總會同意,花蓮多令人魂牽夢縈,只有住在這裡的人才能體會。
某天他回家的路上,一不留神被一台冒失的摩托車壓傷了腿,好在漁夫正好在旁邊,連忙把他送到醫院,只是這一下傷得不輕,他足足打了半個月的石膏才好。休養的那段時間,漁夫怕沒人照顧他,硬是把他帶回家,每天從市場帶回更多上肉回來,傷好了,嘴饞的他也胖了一大圈。
有一天,漁夫一面檢查過他腿一面說:「反正我也是一條光棍兒,家裡不差你那份餐,不如就跟我一起住吧!」他看了漁夫一眼,沒有回答。漁夫是個好人,體貼,不囉唆,住在這裡很多瑣事都不用自己處理,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。可是他一向自由慣了,愛去那裡就去那裡,也習慣了不跟任何人報備,如果住在一起,恐怕就得犧牲掉一部份的自由。那天晚上,他沒有告知漁夫,悄悄地離開。漁夫會難過嗎?他想也許會有一些,不過同樣喜愛自由,他的不告而別,他想,漁夫能理解的。
不過,他倒是好一陣子沒再到港邊去。
某個清晨,他正在南濱公園看日出的時候,突然一陣衝動,飛快地跑到漁港邊,漁夫正在整理漁網,看到他,淡淡地說了一句:「你回來了喔!」過一會兒開始整理沒賣完的魚獲,如往昔一樣留下了他愛吃的部位給他。海洋教育出來的人民一向多了些寬容,花蓮人不喜歡被強求,當然也不會強求人家什麼。
現在,他還是一樣,夜裡在海岸路上散步,早上到海邊吃海鮮。遇到幾個心儀的對象,生了不少孩子。他的孩子跟他一樣,喜歡看海,漁夫走在路上遇到他孩子,常常會誤以為是他。其中一個女兒願意被豢養,自動跟著漁夫走回家去,她最喜歡漁夫粗糙的大手,漁夫一摸,她就躺下來咕嚕嚕地撒嬌。

海岸路上,一輛轎車又以驚人的速度飆過,他機伶地閃過。當他收起爪子,以厚實的肉墊著地的時候,不遠處一隻三色花紋的漂亮母貓正凝視著他,他高興地迎上前,一段甜蜜的戀情又將開始。
他的祖先世世代代居住在這,他的子孫們也將生活在這,他們永遠不會想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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